【周江/原著向】树冠羞避（8）
“小江来啦。”周母围着围裙手里拿着块抹布，踩着拖鞋急急忙忙跑出来，“快进来。”
江波涛没让周泽楷来接自己，坐了公交车又走了几百米路才找到周泽楷家。二月份的S市恰好是最阴冷的时候，白色长围巾也没能抵挡寒风的扫荡，鼻尖和脸颊被冻得通红，虽然在上楼前已经被周泽楷温暖的大手捂了一阵，作用到底是微乎其微。
“谢谢阿姨，打扰你们了。”他把家乡特产轻轻放在门边，弯腰换上周泽楷给他拿来的棉拖鞋，“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就简单带了点家乡的吃的，梅干菜是亲戚家自己晒的，昨天刚寄过来。”
“客气嘞。”周母拎着梅干菜，“正好，原本要烧红烧肉，现在可以弄成梅干菜扣肉了。”
她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你周叔叔刚去菜场，等会儿他回来让他弄。”
“阿姨不用，我来吧。我们家乡就产这个，熟悉了。”江波涛挂好背包，又取下围巾和帽子，“阿姨不嫌我笨手笨脚就好。”
“不嫌弃不嫌弃。”
“那我先去洗个手，马上过来帮忙！”
“前面左转那间哈。”
“谢谢！”
周泽楷站在旁边全程没怎么说话，虽然他习惯了沉默，不过第一次见家长这种事情他也是有暗自准备过的。他知道江波涛一直很讨阿姨妈妈喜欢，却没料到自家妈妈这么快就沦陷了，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愁。
周母重重地拍了一下周泽楷的背：“你看看人家小江，多有礼貌，多优秀。”
“他是很好。”周泽楷语气里竟然还有些小骄傲。
“多学学。”
周父和周泽楷都是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性格，周母常常抱怨说在家里要闷死，这下见江波涛这个能说会道又进退有度的小伙子来了，立马就拽着一起进了厨房。
仿佛江波涛才是亲生的。
周泽楷百无聊赖，脑袋凑着钻进厨房想看江波涛做菜的模样却被周母嫌弃碍手碍脚，硬是赶了出去。
江波涛其实很喜欢周母这样开朗大方的长辈，不会客气地硬要自己像个客人一样坐沙发，和周母有一句没一句地在厨房里闲聊，倒是更加轻松自在。
“小周啊，从小就不喜欢说话，总担心他交不到朋友。”
江波涛仔细挑着菜，摘掉有些发霉的部分：“不用担心，小周人很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那是因为他运气好，遇到了你们呀。”
弄完梅干菜，周母不好意思让江波涛继续忙活，于是让他去客厅里坐着。江波涛点了点头，擦干手推开了厨房的拉门。
周泽楷正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中间，怀里抱着个方形抱枕，下巴抵在上面，右手狂按电视遥控器。江波涛一出现在视线里，眼神立马亮了起来，把屁股往右边挪了挪，左手拍了拍沙发示意江波涛坐下来。
“现在电视都没什么好看的了。”
“嗯。”
“一个人坐着太无聊了？”
周泽楷把脑袋搁在抱枕上，歪着脑袋盯着江波涛，摆出哀怨的小眼神：“嗯。”
“那现在我能陪你啦，小周想干什么？”
“嗯……”周泽楷装模作样地想了几秒钟，突然直起身，凑近江波涛，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
江波涛显然被吓了一跳，眼睛微微睁大，扭头看到周泽楷诡计得逞般的坏笑。
周泽楷动作快，又马上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手捏了一下江波涛的脸。
“别。”江波涛声音放轻，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
身边的人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只是玩性上来就喜欢逗逗江波涛，毕竟他过分可爱。
“骗你的。”周泽楷从茶几上拿了一颗冬枣递给江波涛，自己又拿了一个啃了一口，“不无聊，很高兴。”
“阿姨很好相处。我很喜欢她。”
“好丈母娘。”
江波涛脸上一红，把背后的靠枕抽出来轻轻砸向周泽楷：“又逗我。”
“江，好凶。”周泽楷一边躲，一边护着手里吃了一半的枣。
两个人幼稚地“枕头大战”了一会儿都有些累，瘫坐在沙发上。
其实自从在一起后，这个冬休期周泽楷经常开车到江波涛家里。同是职业选手，周泽楷自然知道江波涛也有玩着荣耀就忘吃饭的坏毛病，而且他还不是很喜欢出门。于是周泽楷一来就拉着他去附近沃尔玛买食材，载着大包小包回小区后，江波涛就不得不做双人份的午饭了，毕竟他不好意思让周泽楷和他一起不吃。
像这样瘫坐在沙发上的场景简直就是在江波涛家酒足饭饱后的写照，他们俩总是这样迷迷糊糊在沙发上不小心睡着，醒来后已经下午两点，互相叫叫醒，开始各开一台电脑做基础训练，有兴致了便去神之领域晃上一圈。
待周父拎着一只小浦东三黄鸡回家，一进门就看到两个二十多岁的人一人一个抱枕歪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叔叔好。”江波涛迅速地站起身，“我是江波涛。”
周父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人高高瘦瘦，有着斯文学者的气质：“欢迎欢迎。坐吧坐吧。”
周泽楷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起身接过三黄鸡。
“爸，回来了。”
“嗯。”
见自己老爸在往里张望，周泽楷指了指厨房：“妈在做饭。”
“行。”
得到了儿子的指引，周父放下包就去厨房找周母给她打下手了。
“你还真是和叔叔一样，说话简洁的很。”
“习惯了。”
“不过看得出叔叔一定很疼阿姨。”
周泽楷看了一眼江波涛的头顶，有几根头发总是固执地翘起，江波涛每天早上用水压都压不下去。他伸手又给江波涛顺了下头发：“这一点，我也一样。”
一样疼人吗？
江波涛知道周泽楷的意思，低着头暗自噗嗤笑了一下。
周泽楷挑了挑眉：“江，不相信？”
“不是。”江波涛手臂抱胸，右手撑着下巴，仔细地打量周泽楷，“就是突然觉得，小周还挺套路的。”
眼前的人倒是咧嘴笑了，问道：“不喜欢吗？”
江波涛把目光转向一边，浅笑着说：“还不赖。”
晚上六点，年夜饭准时开始。
如今S市不允许燃放烟花，虽然清净了不少，却也觉得少了一点点年味。这不是江波涛第一次没和家人一起过年，不过今年有些不同。
周泽楷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每年年夜饭都是一家三口人。偏偏周泽楷和周父都不喜欢说话，过年也过得安安静静。
今年，江波涛来了。
“小江，喜欢吃别客气。”
江波涛看着自己碗里各种大鱼大肉堆得满满，周母还不停地再给自己夹，忙说：“够了够了，阿姨，你快吃吧。”
周母筷子还夹着一只大虾，执意要放到江波涛碗里。
“妈，江，虾过敏。”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先告诉我呢？早知道我就把虾换成小江吃的菜了。”
江波涛急忙摇了摇头：“没事没事，还有很多其他好吃的，比如这个三黄鸡，我最喜欢吃了。”
“喜欢就多吃点，这家可是最正宗的老字号店了。”
“也是辛苦叔叔跑那么远了。”
周父喝了口汤，笑眯眯地说：“客气什么，这三黄鸡我也喜欢吃。”
“哎呀，有小江在，热闹好多。”周母掩饰不住的高兴，又不自觉往江波涛碗里夹了个鸡腿。
“妈，嫌弃我。”
“是的，我嫌弃你。”
周泽楷委屈地扒了口饭，抬头看到坐在对面的江波涛。橙黄色的灯光下他夹起一口梅干菜扣肉，塞在嘴里，嘴角慢慢地上扬，眉眼弯成一条线：“阿姨，这个菜烧得真好，有家里的味道！”
笑得过于甜了。
“对了，合个影吧。”周泽楷翻出手机自拍，“留个纪念。”
江波涛在镜头的最边沿，努力地探着脑袋把自己塞进屏幕。
这是他和周泽楷，和周家过的第一个春节。
他希望，还有第二个，第三个，数不清的未来。
五分钟后，微博特别关注提醒响起。
“小周发了微博？”江波涛手有点油，没办法碰手机。
“嗯。”周泽楷把自己的手机界面递给他看。
周泽楷V：
我们。新春快乐。
[图片]
江波涛看见自拍右下角傻傻的自己笑得如此开怀。
年夜饭毕，周泽楷和江波涛齐心协力把周父周母请到了沙发上，主动承担下洗碗的工作。
“你们打游戏这行手不是很金贵的嘛，让你爸去洗就好啦。”
周泽楷按着要起身的周父的肩膀：“爸，休息，我们来。”
“嗯，叔叔阿姨辛苦了，这些事我们来就好。我们手还没那么娇贵，戴个手套就可以了。”
毕竟是小辈们的一番心意，长辈自然高兴，于是美滋滋地看起了春晚节目。
周泽楷和江波涛两个人在厨房忙忙碌碌，一个漂洗碗碟，一个擦干盘子，流水作业倒也有模有样。
江波涛看着周泽楷蹲在碗柜前面倒腾红外线消毒的身影，竟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他褪下塑胶手套，和周泽楷一样蹲在碗柜前面。
透明的玻璃宛若一面镜子，他在里面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周泽楷。
周泽楷还在犹豫定时多少，专注的神情与面对荣耀时如出一辙。就是这份专注，吸引了江波涛，然后让他喜欢上了这个名叫周泽楷的人。
身为荣耀第一人却比任何人都低调，常出现在镁光灯下却依旧害羞内敛，原以为会是众星捧月的焦点中心却发现他就是轮回里普普通通的一个队员。
但是，这份低调和内敛下却永远是对冠军和胜利的追求。
当江波涛第一次读懂周泽楷这个人的时候，他觉得，周泽楷是多么神奇的人啊，那么多矛盾的性质聚集在一起，可他却这般好。
周泽楷在第八赛季决赛前，他没有在意台下排山倒海的喝彩声，而是投给轮回一个坚定而纯净的眼神：“我们会赢。”
他一个人扛着轮回不断向前，战无不胜。
没有不可一世的骄矜自大，他会选择接受一人战队这样的构造，只是因为信仰。
周泽楷有信念，面对一切风雨，所向披靡。
江波涛由衷地佩服，羡慕和憧憬。
只是当冠军的荣耀降临，周泽楷又回到了那个腼腆沉默的男孩模样，捧着奖杯，浅浅地朝江波涛笑着。
那时候江波涛想，周泽楷真的很神奇。
神奇地在江波涛的世界里绽放一颗璀璨的烟花，照亮一瞬间的所有。
“小周。”
江波涛蹲在周泽楷旁边，轻轻地叫了他一下。周泽楷“嗯”了一声，转头正准备开口，却感受到唇上送来柔软的触感，轻轻的。
江波涛还是有点紧张的，嘴唇有点微微颤抖，若即若离的模样。周泽楷立即反应过来，伸手扣住江波涛的后脑勺，自己不断向他靠近。
两颗心脏贴得很近，他们呼吸着同一节奏，心跳着同一频率。
当一瞬间的感触过于强烈，宇宙空间的时间就会被无限地放慢，每一毫秒都化为永恒的存在。两瓣唇的难舍难分从最初一瞬间的碰触开始，然后温度彼此传递。湿润的舌尖将滚烫的温度送到彼此口腔，互相纠缠。
空气变得燥热，两人也明白收敛，分开彼此后红着脸各自微微喘着气。
江波涛反应了一会儿，终于找回了理智。自己竟然情不自禁地亲了周泽楷，想到这儿，他便又红了耳根，余光一直在瞥身边的人。
周泽楷很快调整好，看着江波涛害羞的模样忍不住伸出左手一把揽过他的肩头。
“高兴。”他把脑袋轻轻靠在江波涛脑袋上，“江亲了我。”
江波涛的脸更红了一点，准备起身自己冷静一下，衣角却被蹲着的周泽楷抓住。周泽楷纯良无害地看着江波涛，一脸“不要走”，江波涛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又蹲了回来。
“我也很高兴。”他抱着膝盖，用手指在裤子上画圈，“小周也喜欢我。”
“江。”周泽楷把江波涛身子掰过来，两人面对面地看着，“一直在一起。”
海誓山盟究竟有多动人江波涛不知道，可是当“一直”这个词出现在了爱的轨迹中，这份沉重却也成为了最动人的词句。
“一直在一起。”
一直，即是永远。
周父周母没有守岁的习惯，他们表示年纪大了不能熬夜。江波涛今夜是留宿在周家客房，洗漱完毕后正是十一点半，于是和周泽楷一起窝在客厅里等待新年的到来。
他翻看着周泽楷的微博，下面评论都是一阵兴奋的“啊啊啊”。
“这些姑娘们真有意思，说我们是周江cp诶，真是好随意的起名。”
“很可爱。”
江波涛刚洗完头，拿着一块毛巾搓着头发。见他自己这么弄怪吃力的，周泽楷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半跪在江波涛身后给他擦头发。
江波涛脖颈的线条很好看，继续向下能看到精致的锁骨。
见头发擦干得差不多了，周泽楷便从背后环住江波涛的腰，头搁在他的颈窝。两个人倒也没什么其他的动作，就这样默契地靠在一起看电视。
主持人开始“下面让我们倒数五个数”，这一年就快要结束了。
五。
从第十赛季走到第十一赛季。
四。
从轮回走到国家队。
三。
从舆论走到蜕变。
二。
从暗恋走到两情相悦。
一。
从现在走到未来。
“新一年的小周，你好。”
“你好。”
微博。零点。
江波涛V:我们。新春快乐。//周泽楷V：我们。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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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章的日常感
真的是无比想说
我的CP 最R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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