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骤降（2）
建筑设计气质周X工程造价精英江
“周先生，您们里面请。”前台将周泽楷一行人领进会议室，临走前难免多看了两眼。作为总结构师和总景观师陪同出席的吕泊远吴启已经是见怪不怪，周泽楷还是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会议室里江波涛正在分发最后的资料，听到声响猛地抬头，正好撞上周泽楷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神，他立即躲闪了目光，然后缓缓开口。
“周先生你们来了啊。”他放下最后一本资料，朝对面三位笑了笑，“身后这两位是吕先生和吴先生吧，初次见面，我是江波涛。”
简短的握手后，江波涛安排他们坐下：“三位稍等，另外几位马上就到。”
“没事。”
江波涛穿着白色衬衫，袖口微微卷到手腕上方，露出分明的关节。周泽楷知道他的手一直很好看，白皙光洁，手指修长。
江波涛此时正坐在他对面调节投影，垂眸看着电脑的模样让周泽楷有一瞬间的恍惚，微翘的睫毛和眼角边的泪痣在电脑屏幕反光下衬得对面的人干净好看。大学时他常与江波涛两人一起霸占一间自习室，相对而坐。
二十一岁的午后，夕阳懒洋洋地洒进白色方糖般的教室，柔和每一寸有棱角的地方。江波涛就在他的面前微微低着头，手里捏着一支铅笔游走在空白的图纸上。
纱质窗帘随风扬起细小的弧度，牵动光影在江波涛脸庞变换。感受到周泽楷痴痴的目光，二十岁的江波涛浅浅笑了一下，铅笔落在雪白的纸面，扬起头咧嘴看着他。
——“我那么好看吗？”
——“好看。”
江波涛感受到对面人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太久，抿了抿嘴，若无其事地抬头：“请问，周先生有什么事吗？”
周泽楷这才意识到自己晃了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
“方总他们好像来了。“江波涛听到门外有声音，顺势起身开门，方明华带着四人一同进了会议室。
上次酒会所见是承包商代表，此次前来的，却是总经理叶修，身后跟随的是助理安文逸。另外两人则是规划局的代表。
大家均列席而坐，方明华用眼神示意江波涛，江波涛会意，演示文稿上放出规划局给予的目标要求和承包方给予的预算控制。
“各位不妨先阅读一番面前的文件。”
会议室一片安静，唯有纸张翻阅的声音。
“想来各位应该已经看完了，不如叶总先来谈谈？”
过于安静的场合连空气都凝固，合同的翻页掀不起丝毫厚重气氛的流动。方明华的话语终于搅动被沉默笼罩的立方空间，在座其他人将目光挪向背光而坐的叶修。
叶修左手夹着一根烟，没点，很随意地搁在合同上，右手抵着下巴朝规划局的两位看了看：“我比较好奇这个目标是怎么定下的？”
“出于发展。”
“哦，这样。”叶修笑了一下，“我觉得你们很有梦想。”
“的确，”规划局代表推了一下眼镜，“而且我们很相信叶总和周先生。”
“那就看周先生怎么看了。”叶修状似懒洋洋，靠在软木椅上，眼神倒是清明。
承包商给予的预算已经是仁至义尽，周泽楷也明白为拿下这个项目叶修定是费了不少波折，规划局能松口将地标给他们必然也提出了一些要求。
“我不建高楼。”
“可这招商位，怕是会不太够。”方明华见周泽楷这般说有些担忧，若说起来，北开发区反而是在座最没有话语权的一方，还要担着规划局给的目标。
“我知道。麻烦江……”周泽楷点了点头，抬眼看向电脑边的江波涛，神色却闪过一丝愣怔，继而换上一个浅笑，“谢谢。”
待江波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切出了园区地图展示在大屏幕上。
周泽楷认真地看着投影，右手握着的笔在白纸上轻轻敲击，发出钝钝的声音，融进江波涛的心跳声中，冲击空白的脑海。
习惯了读懂周泽楷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纵是三年，也没减淡这份本能。
“地标外部分，招标了吗？”
方明华愣了一下，回道：“下个月。”
周泽楷慢慢站起身，绕到会议桌对面的江波涛身边，弯腰接过他手中的鼠标在地图上轻轻一划：“地标沿江前后500米，可以联动。”
“不错的主意，”叶修把没点的烟叼在唇边，“不过我们只承包了地标，周先生的意思大概是希望工作室能一并将沿岸建筑设计了。”
“需要商量。”
周泽楷说完直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代表们一时间没有权利作出决定。周泽楷很明确表示了自己的设计规划，若是甲方执意建高楼地标，那这份合作应该就到了尽头。
“这似乎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会议结束后助理安文逸如是说道。
作为承包商，最主要的目的是通过地标扩张影响力，打造“北开发区第一高楼”这样的名号显然更加具有夺人眼球的功能。
走出会议室，叶修掏出打火机往烟上一点，慢慢吐出一个烟圈：“是吗？我觉得很明智。”
他们的声音不大不小，叶修的态度和倾向非常明显，其他三方都听得清清楚楚，也读得懂。
白油漆涂抹的墙壁上挂钟显示晚上五点的到来，见其他人都离开了会议室，江波涛收拾了一下桌子，关掉投影仪和电脑。
“辛苦了。”方明华送走了一行人，回办公室前见会议室里灯还亮着，于是绕回来和江波涛说了几句，“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
“预算这块呢？”
江波涛想了想：“不建高楼的话地基的费用相对会好点，主要看沿岸500米周泽楷想怎么设计，在我看来是可行的。”
方明华点了点头，神色轻松了不少。他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不早了，下班休息吧。”
“嗯好，方总也辛苦了，明天见。”
江波涛伸手关上会议室的窗，卷起百叶窗，走到门旁啪嗒一声关了灯。
江波涛所属的是北开发区总公司，办公楼周围设计成了小型广场，停车位整整齐齐排列在草坪交错的道路两旁。办公楼本就是简洁的灰白建筑，只在外墙边沿种了一排枝叶并不茂密的白杉，落地玻璃旋转正门前倒是一片空地，显得视野很是开阔。
没有林立的高树和欧式喷泉，两侧宽阔的草坪和矮花坛倒是让这块办公区域变得舒适自在。夏日傍晚五点的S市天还未暗，江波涛走出大楼，深呼吸了一口。
“江。”
江波涛缓缓睁开眼睛，西边天际仿佛被火烧过的彤红伴随缕缕轻薄的云彩化为丝丝飘浮在晚风里的颜料，散在眼前人的白色衣领和袖口上。
周泽楷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他知道这是通往地铁站的必经路。
“我在等你。”
二十一岁的周泽楷也曾站在二十岁的江波涛面前，江波涛问他是不是在教学楼下等久了。
“嗯。”周泽楷轻轻吻上他的额头，“但我等到你了。”
与记忆重叠的画面让江波涛的心脏有一丝刺痛，他仓皇挪开自己的视线，换上平静的表情后慢慢开口：“周先生有事情吗？”
“想和江工谈一下。”
是和江工，而不是江。
江波涛自嘲了一下，倒是心情平和了不少：“嗯好啊，需要找哪儿坐着谈吗？”
“不必。”身边的人迈开步子，“顺路去地铁站。”
走在周泽楷后面的江波涛脸不禁红了一下，自己当真是自作多情，对方不过只是沿路顺便找自己谈些事。
好在这些窘迫全被周泽楷甩在了身后。
他们一前一后隔开一个身位的距离，慢慢走上长长的坡道。脚下这座桥名为沪北桥，建在北开发区人工开凿的沪北河上。
周泽楷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桥左侧的石柱边向外望去，夕阳余晖洒在被晚风吹皱的水面，因为河面够宽竟将整个夕阳吞进了波光潋滟里。
江波涛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橙红一点一点消失在遥远的水平面。
“这个项目怎么样？”
“方总一直跟我说非常相信周先生。看得出叶总也很欣赏你的设计，非常希望达成这次合作。虽然现在看来规划局这边还有些小波折，但我们北开发区很希望能达成这次合作。”
话语结束的一瞬间，四周陷入了莫名的寂静，连树叶婆娑的声音都变得飘渺和虚无。
几秒后，江波涛听见周泽楷说：
“那你呢？”
天空已经化为一片紫色，没了夕阳的光亮陷入混沌的灰色地带。
江波涛的双唇微微张了张。
突然，道路两侧的灯齐齐点亮，一盏路灯的光正好洒在他们身上。
“对我来说，是一个不错的转变的开始。”
周泽楷眼神波动了一下，微微侧头看着江波涛。清瘦的身影在风里显得有些单薄，短发随着气流的运动而微颤。
他抿了抿嘴唇：“我也是。”
“乘客们，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江波涛站在月台上，感受到从隧道深处传来的嘈杂声。
他转过身捋了一下挡在自己眼前的碎发看着周泽楷。
“地铁来了，你的车还停在我们公司吧，回去吧。”
周泽楷眼神暗了暗：“瞒不过你。”
他攥了攥拳头，认真地看着江波涛，问道：“江，我们难道就这样吗？”
人流从地铁车厢里涌出，又从月台上涌入，化为川流不息的江水隔绝伫立静止的他们。周泽楷清楚地看见江波涛朝着自己唇语了几个字，然后消失在了这条江水中。
车厢门的警报声响起，双层门缓缓合上，列车慢慢开动。
周泽楷站在原地，抓着公文包的手仿佛一瞬间就要脱力。
他仰着脸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
江说：“就这样吧。”
-----------------------------------------------
分章节数好难 大家凑合看吧
两个人别扭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破镜重圆真难写
评论(4)